人生在世,天天天;日月如梭,年年年;
富贵之家,有有有;贫困之人,寒寒寒。
单田芳老先生
这是评书中的其中一个单元的开场白,而说的人正是我们的评书大家单田芳老人。单田芳一讲故事就是半个世纪,最多的时候一天有1.2亿人听他讲故事,这是个多么庞大的数据,所以也有“凡有井水处,皆听单田芳”的说法。
单田芳很喜欢看《三国演义》,在他临终之前,在他意识还很清楚的时候他还是很喜欢看一看电视剧,看一看老版的《三国演义》。
他儿子单瑞林将床摇起来,问他:“爸,这一段的事你还能说出来吗?”
单田芳看了看说:“能。”
单瑞林说:“那你能给我说一说吗?”
“赤壁之战。”缓了缓后他才接下去说,“你看苏东坡《赤壁怀古》……”
单田芳是谁?
就是不听评书的人也知道,他是评书大家。
单田芳1934年出生在辽宁营口的一个曲艺世家,不仅是自己的父母,就是大伯、三叔及三位舅舅都是靠着曲艺讨生活,可是单田芳的父母却是从来没有想过让他们唯一的男孩也进入这个行当。
“做一行恨一行”。
为什么这么说?在单田芳还小的时候,曲艺行当是属于下九流,被很多人都看不起。父母认为他们千方百计就为了把别人哄乐了,这多可悲啊。
所以单父单母坚决不教儿子单田芳说评书,他们认为“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于是,在单田芳7岁那年,将他送进了学堂。
这个从小淘气的小子没有辜负父母的期望,在他十八岁那年考入了东北工业大学。家里人都十分的高兴,他们幻想着单田芳毕业之后可以成为让人敬仰的工程师或是医生,但是苦难就这么突如其然的降临,由此也改变了单田芳的一生。
不管是生前还是生后,单田芳一直受人敬仰,却是以他们恨之的评书。兜兜转转,他成了最具有影响力的评书大家,响彻世界各地。
1953年对于单田芳而言是他最记忆犹新的一年。
这一年,他刚考上大学,满怀着憧憬。
这一年,因为父亲入狱三年,母亲熬不住跟父亲离了婚。
这一年,原本打算好好上学的他因为病情严重不得不住院医治,成绩也因此一落千丈,最终无奈退了学。
单田芳退学拜了他父亲的好友李庆海为师,从此开始说评书养家。
是的,你没看错,“养家”。
单田芳退学说评书的主要原因是因为家中没有收入来源,他作为家中最大的那个需要担起全家的重担,这也是为什么一直认为“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单田芳会做出如此艰难的选择。
一边是理想,一边是责任。
人很多时候不得不面对现实,长大了就不得不担起身上的担子负重前行。
那是单田芳经历的最黑暗的日子,是他人生受到的最大磨难,也是他人生最大的转折。
做一行恨一行,恨一行最终转一圈又做回这一行。
虽然不喜欢做这一行,但是单田芳是那种做一件事,就要把他做到最好的。
因为没有从小往这方面培养,虽然耳濡目染,在这方面又有很大的天赋,但是他在最开始那会还是吃了不少的苦。
说书,并不是简单的将书背熟就行。
怎么登台,怎么抖包袱,怎么笼络人心,怎么叫好又叫座。
这些都是说书最重要的精髓。
在李庆海登台说书的时候,单田芳就拿一小本在台下观察,看师傅讲到什么地方底下的观众会跟着乐。
靠着这个方面,单田芳不断的总结经验,心中有了自己的一套方法。
1953年这一年,单田芳不仅拜了李庆海为师,更是和大他八岁的王全桂结了婚。
婚后他身上的担子更重,他的责任心也更强。
学艺一年后,单田芳告别师父带着妻子前往“评书之乡”鞍山。
这一年,国家号召政府将民间游散的民间艺人都集合起来,成立了鞍山市曲艺艺术团。
单田芳顺利的成为了这个曲艺团的一名临时演员。但是,临时演员是没有这个资格登台说书的,这个资格需要经过考核通过才行。
单田芳为了能够顺利通过考核,登台说书赚钱养家,他想了又想,最终决定选择从小在母亲耳边听到大的《明英烈》。
在家中不断的练习,妻子王全桂怀着身孕帮他指出错误,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单田芳以第一名的成绩成为了准演员。
单田芳第一次正式在鞍山登台,说的是《大明英烈》。由于太过紧张,他看谁都是两个脑袋,他话是一句赶一句,连咽口水都来不及。台下的观众听单田芳这样的说法,都不禁直乐。
虽然这一次说书没有说好,但是观众们却很是给力,这一场单田芳就赚了四块二毛钱。
那会是1956年,在那会大米一毛八一斤,猪肉四毛五一斤,一个鸡蛋也就三分钱,我们大概算算,这在现在得有一百多块钱了。这在那会可是非常多了。
单田芳几个算了算,要是照着这个钱来算,他一个月得一百多块钱,这可比做工程师赚得多多了。
单田芳的这一次登台虽然自觉不好,但是听过的观众却非常买账,之后来听他说书的人是越来越多,他的名气也越来越大。
1958年,曲艺团性质从个人变成集体,单田芳也成了正式的演员。
之后几年,单田芳的说书事业是蒸蒸日上,特别是在1962年他说了《草原风火》等30多部小说后,名气更是如日中天。
1966年,由于特殊运动的展开,单田芳成为众矢之的,遭受了无数次的毒打,他的耳朵甚至在之后的两年多时间里都听不清。也因此,他的的评书生涯就此中断。
因为受到父亲的牵连,单田芳在1969年4月被下放到鞍山市台安县下的一个十分贫穷的村子。本来靠嘴赚钱生活的单田芳不得不拿起锄头下地种田,日子十分的辛苦。
在漫长的等待中,单田芳总是在想,什么时候他才能够登台,再次给观众说书,他不知道需要多久,也许几年十几年,也许这辈子也没有这个希望。
1978年,单田芳终于被恢复名誉、恢复公职。
1979年,已经告别舞台十多年,四十四岁的单田芳再一次登台说书。只不过这次说书,单田芳的声音却是跟时间前截然不同。
原来,单田芳年轻那会不会正确的发声,全靠年轻的嗓子撑着,可是到后来,嗓子被他说坏了,就是咽口唾沫都疼,直到后来终于变成了这种沙哑的独特嗓音。
虽然声音变了,但是单田芳的说书技巧更加的好,底下乌泱泱一片的观众各个听得是热情高涨,纷纷叫好。
之后,单田芳更是给观众献上了另一部作品《隋唐演义》。
从此,单田芳一直活跃在他为之热爱的评书舞台。
2012年,已经78岁的单田芳获得中国曲艺牡丹奖“终身成就奖”。
说书近六十年,单田芳老先生终于在2018年9月11日离开了我们。
“且听下回分解”。
这是说书中最常听到的话,而我们现在也只能在他遗留的电视、录像、录音中才能再去感受单田芳老先生的风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