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农村时,党不断地教育我们要一不怕苦二不怕死,要努力改造世界观,要和贫下中农打成一片。实践中我们就努力这样做,个个表现都很优秀,重活累活抢着干,在短短的几个月里,农村所有的活都难不倒我们,而且干得并不比农民差。在农村 我除了往铡刀下送草的活没想去试,其余的农活都干过了,而且都做得不错,经常被安排做一些农民认为是匠人做的活,进山伐木和队上的木匠一起盖房子,做门做窗,拉大锯、扯木板、踏墙、上房铺瓦(当然也包括我们知青自己住的房)。
记得刚下乡的时候,我们都不大会讲陕西话,所以有时候队长派活的时候会造成误会。每年冬季的时候,队上都要拆一批旧炕,炕土收集起来作为肥料用。要拆炕就要先踏一批胡基,忙活了一阵后,麦场上竖起了一摞一摞胡基。几天后,上工的钟敲过后,队长给我分的活是区打胡墼(ji),我莫名其妙,心想为啥刚踏了又要打掉,什么意思?于是就问队长为啥要打掉 ,先打哪一摞?队长也被问得糊里糊涂,只好朔,你跟他们去,他们打哪一摞,你舅打哪一摞。结果到地里后,才知道打土块也叫打胡墼。
搞副业时主要是进山背扫帚,进山时我们走在前面边走边唱,农民说野兽听到吼叫声会躲开的,队上的廖家伦是最快乐的,一路走,一路吃,水溪边有野草莓,山坡上有五味子、山瓜驴皮、野葡萄和猕猴桃等,她的嘴巴都不停。队上的农业技术能手带着刘余庆和虞国华住在山里熏扫帚,我们去背扫帚,女同学一般都背六到八把扫帚,我曾经背过十八把,而且还第一个出山。除了夏收,每天早上的话基本都是背糞,每人两趟,背完下工,回来洗漱后吃早饭。秋收主要是扳番麦,到地里后先用镰刀割倒一片番麦,然后集中抱到一起,再将番麦秆上的番麦棒掰下来丢在背篓里,装满一背篓就背回仓库,过秤后就算完成了一趟,一般一上午两趟。我创造了队上最多最快的记录。一次,我第一个回来,背篓里番麦插得满满的,一过秤,一百四十斤。
由于修战备八号公路占了我们的好地,国家免了队里不少公粮,我们队以夏粮为主,秋粮为次。由于麦地多,产量高,夏收割麦是我们队最累的活,累的程度不亚于徐蛟兄在《疯狂的一天》中描述的那样。我也有过同样的经历,半夜鸡叫后,被吆喝到麦地里,实在是累得撑不住了,趁着夜色,倒在地头偷偷眯了一觉,天亮后再接着跟大家一起干。上午一般都是场上的活,赶着牛,拉着碌碡碾场。队长发给我一个长把的大笊篱去接牛粪,开始觉得蛮好玩,牛在场上一圈一圈地走着,把人的头都转晕了。后来牛尾巴一翘,有人就喊:‘赶紧!牛巴咧!’我马上用笊篱去接,谁知道牛屎那么重,一只手根本端不动,眼看着扣在麦堆里,碌碡从上面碾了过去,给压得扁扁的,想去捡,农民说莫事,不管它,继续。后来想起来也挺有意思,记得朱懋龄的名言:咸菜为啥好吃,是因为腌咸菜的人光脚踩的结果。也就是说,面条为啥好吃,是因为……
说起战备,我还清楚地记得1970年4月24日的那一个不眠之夜。那一夜我作为普通民兵(因出身问题没有资格参加基干民兵)的身份,拿着没头的红缨枪在半山腰的羊圈里放哨,因为公社传达,最近阶级斗争的形势较复杂,苏修的核潜艇有可能降落在羊奶儿山,苏修的核潜艇还可能就停在我们的晁峪河里。上面较我们学俄语,缴枪不杀优待俘虏等等,还告诉我们天上掉东西不要捡,要通知上级。一夜后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第二天,从赵国枫带来的半导体收音机里传来了我国第一颗人造卫星东方红号从西昌卫星发射基地成功升空的消息。
我们房前是一块场地,前面是一片竹林,下乡的第二年发现近年的新竹怎么这么少,后来才知道春笋是被二队的周锦贤、杜雷子他们给‘米西米西’了。队上的核桃、栗子、柿子树漫山遍野,我们都按吃嫩核桃,只是吃得手要黑上好长一段时间。房前有一棵房东家的柿子树,柿子又大又好吃,每次下工回来都忍不住要爬到树上去摘几个,房东总是在院子里向我们喊:‘学生,多吃点。’正像邱晓真文中的那样‘柿子一掰两半,左边一口,右边一口,就回归大自然了。’我们离上川较近的公路边的地边上有几棵像临潼的火罐罐的小柿子树,小柿子很甜,犁地的时候摘上几个,一面犁地一面吃,通常的吃法是将柿子的该子一掀,口对着柿子一吸,凉甜的柿子一下吸到口中,然后一吹,将柿子又吹回原状,再将柿子戴在牛的角上,牛的角上顶着两个红灯笼,看起十分威武。
前几日看了二芳杀狗记,发现我们的女生中不乏有豪杰存在,知青有杀狗的,有杀蛇的,但女生亲自参加确实很少。廖家伦就是杀蛇的女中豪杰,本来故事要由本人来讲,可是主人公现在大洋彼岸,无法联系,所以由我来透露一下。刚下乡时,我们男同学住一套三间的大房,进门左边的房间住我们五个男生,中间是客厅,右边房是厨房。四个女生住在院子的东边房东家让出的一间屋子里,有一天早上,房东起床后发现院子里有一条擀面棍粗的大半截子死蛇,就大叫起来。我们大家都出来看,这时廖家伦不以为然地说:‘该(那)是俄(我)拔断的’。大家都大为震惊,原来晚上睡觉时,女生的炕上突然窜出一条蛇,向炕边上的纽棍(踏土墙时留下的,一般房盖好后堵上)洞里钻,廖家伦猛扑过去,一把抓住蛇的尾巴,坐在炕上,两脚蹬住墙,使劲向外拔,结果把蛇给拔断了。于是廖家伦的打蛇事迹就像打虎英雄武松的故事一样在李家山家喻户晓,她好像就成了专业打蛇人员。一次我们几个在泉边洗衣服,听到沟底有几个小孩喊:‘家伦,有蛇!家伦,有蛇!’我看见廖家伦一个箭歩上前,坐在沟边,拉着蛇尾巴,使劲地拉,无奈由于在水边,蛇是湿的,身上较滑,手抓不住,蛇从水边的一个小洞渐渐地钻进去了,抓蛇行动宣告失败。
当年的农村生活是十分难忘的,这些事情回忆起来历历在目,就像发生在昨天。在农村我们不仅增长了体力,而且增长了见识。培养了独立生活的能力,培养了克服困难的勇气,培养了坚强的意志品质。就像有的同学说的那样:有了这杯酒垫底,人生中什么样的事情不能应付自如呢?
最后换一个轻松一点的话题考考大家。各位大哥哥、大姐姐、小弟弟、小妹妹们,我们基本都下乡三年,农村的活也都干遍了,男同学基本都犁过地,女同学基本都牵过牛,现在的问题是:牛的耳朵长在牛头的前面还是牛角长在前面?回答不出来可不许吃晚饭噢。